卡尔-罗杰斯在治疗师自我披露的问题上说了什么？对其临床工作记录的全面回顾

David M. Myers¹
宾夕法尼亚州印第安纳大学

引文:Myers, D. M. (2020).卡尔-罗杰斯在治疗师自我披露主题上说了什么？全面回顾罗杰斯的临床工作记录》。 以人为本的期刊, 25(2) 114-128

摘要 自我披露是心理治疗的根本内容。另一方面，治疗师的自我披露，长期以来一直是从业者、理论家和研究人员争论和辩论的一个领域。虽然现在反对治疗师自我披露的坚定法令越来越少，但各种理论取向仍然对治疗师的披露如何融入临床原理有很大的影响。人们普遍认为，包括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在内的人本主义理论家是治疗师自我披露的拥护者，目的是为了做到真诚和开放。这项研究涵盖了所有已知的罗杰斯的记录工作，并对罗杰斯向客户进行自我披露的情况进行了定性分析。结果表明，罗杰斯几乎从未向与他共事的客户作过自我披露的陈述，远远低于根据有关治疗师自我披露频率的广泛文献所预期的。讨论了对以人为中心的治疗以及人本主义/以人为中心的治疗的理论和实践的影响。

与弗洛伊德反对治疗师自我披露的立场截然相反，人本主义者对治疗师的自我披露持更加自由的立场。人本主义运动预示着通过治疗中的相互自我披露来实现自发的人际关系（Curtis, 1981; Jourard, 1971）。在采用人本主义观点时，治疗师的自我披露被认为是治疗关系中一致和真诚的基本原则（Nilsson, Strassberg, & Bannon, 1979）。

女权主义理论认为，治疗师的自我披露对于缩小客户与治疗师之间的权力差异非常重要（Mahalik, Van Ormer, & Simi, 2000）。同样，希尔和诺克斯（Hill and Knox，2002 年）也提倡在治疗中使用自我披露，以此来承认和尊重不同的文化体验。 鉴于一些客户群体得不到心理健康专业人员的服务，治疗师不仅要认识到在为客户提供服务时可能会突出的文化因素，还要尽一切努力有效地处理自己的文化偏见（Sue, 2015; Sue, Arredondo, & McDavis, 1992）。治疗师决定解决自身在跨文化理解方面的局限性的方法之一，就是向客户公开承认这些局限性，从而使理解/误解成为治疗中需要探讨的话题（Sue, Ivey, & Pederson, 1996）。Barnett (2011) 甚至写道，在多元文化背景下，一味回避治疗师的自我披露是不恰当的。认知行为理论没有对治疗师的自我披露提供直接指导，但尊重治疗师将披露作为改变和与客户建立联系的工具（Miller & McNaught, 2016）。

关于治疗师自我披露的研究进一步深化了这一主题：治疗师和客户似乎一致认为，自我披露的时间、性质和程度应基于客户/治疗师关系在治疗联盟方面的质量（Maroda，1994；Weiner，1983；Wells，1994）。 Levitt 及其同事（2016 年）在一项定性研究中考察了大学咨询中心的 52 个治疗二人组。在这 52 个二人组中，有 46 个二人组的治疗师在工作中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披露。治疗师对自我披露的评价大多是有利的，并认为这种披露使治疗师更加人性化。有趣的是，治疗师自我披露的频率与症状减轻的结果无关。在对 21 项研究进行的强有力的定性荟萃分析中，探讨了治疗师自我披露的益处和风险（Hill、Knox 和 Pinto-Coelho，2018 年）。这些作者将即时性声明与其他类型的治疗师自我披露进行了分析，发现即时性声明更有助于促进客户公开探索问题，而其他形式的治疗师自我披露更有助于提供支持和加强治疗关系。总的来说，治疗师的自我披露和即时声明对治疗过程有积极影响，但值得注意的是，在 30% 的案例中，对披露的看法是负面的。

其他定性研究也发现了治疗师自我披露的类似模式；既有促进治疗关系的作用，也有阻碍治疗关系的作用（Audet 和 Everall，2010 年）。治疗师的自我披露与治疗关系的亲密程度相关，并被描述为鼓励、平等和安慰。 这些作者指出，治疗师自我披露存在风险，包括治疗师与客户之间的角色混淆/颠倒，客户感到被误解和不知所措。

希尔和诺克斯（2002 年）将治疗师的自我披露描述为一种罕见但可能有效的干预措施。他们将其描述为 "金发姑娘原则"：太频繁或太不频繁都会失去效果。当工作联盟为 h2 时，治疗师倾向于比联盟较弱时披露更多信息（Pinto-Coelho、Hill 和 Kivlinham，2016 年）。在模拟研究中，当工作联盟为 h2 时，治疗师的披露会使治疗师被视为更专业，疗程也比联盟弱时更有深度。治疗师倾向于更频繁地披露信息，并表示在其职业生涯的后期而非早期披露信息会更舒适（Hill、Knox、Pinto-Coelho，2018）。尽管如此，大多数治疗师都会在治疗过程中的某个阶段进行披露，Henretty 和 Levitt（2010 年）报告说，90% 的治疗师偶尔会披露，Carew（2009 年）分享说，20 位执业治疗师中有 19 位承认向客户披露了一些事情。不过，如果考虑到治疗师的所有反应模式，治疗师的自我披露并不常见，披露发生在 0-5% 的案例中（Hill, Knox, & Pinto-Coelho，2018）。这与希尔及其同事（1988 年）的早期研究结果一致，他们研究了超过 16,000 个治疗师的回应，其中约有百分之一代表治疗师的披露。从本质上讲，大多数治疗师都会自我披露，但披露只占总回复的很小一部分。

鉴于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在人本主义理论方面的开创性工作（Rogers，1951 年），他经常被称为治疗师自我披露的倡导者（Audet & Everall，2010 年；Carew，2009 年；Farber，2006 年）。然而，在罗杰斯的著作中并没有这方面的证据。 的确，人本主义者认为，治疗师以开放的方式向客户表达感受和反应，而不是遮遮掩掩，这一点至关重要（Carew, 2009; Curtis, 1981; Jourard, 1971），但罗杰斯似乎从未明确写过关于治疗师自我披露的内容。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从罗杰斯不愿直接回答客户提出的大多数问题中推断出他对治疗师自我披露的立场（凯根，1994 年，转引自弗兰克尔和约翰逊，2015 年）。事实上，这些当代 "以人为本 "理论家和其他理论家（布罗德利，2011 年）都警告说，治疗师的自我披露可能会在治疗师和客户之间造成权力失衡，治疗师会控制治疗过程，从而干扰客户对自身叙事的探索。这就引出了本研究的目的：罗杰斯在治疗中究竟说了些什么。具体来说，他是否向他的客户透露了什么？

方法

Lietaer 和 Brodley（2003 年）发表了一份手稿，概述了卡尔-罗杰斯治疗工作的全面清单。随后，这些作者承担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即获取视频和音频录音以及现有的治疗过程记录，并汇编成档案。这项工作由卡尔-罗杰斯进行的 172 次治疗过程组成，是罗杰斯已知记录工作的综合体（Lietaer & Brodley, 2006）。

对这些记录誊本的全部内容进行了审查，其中包括罗杰斯的 8,668 个答复（详见附录 A）。所有自我披露的陈述都被识别出来。然后由主要研究人员和另外两名持证心理学家对这些陈述进行分类。这些心理学家的平均从业年限为 20.3 年。三人都精通过程研究，并在该领域发表过文章。为了本研究的目的，治疗师自我披露的定义以及治疗师自我披露的类别分别改编自希尔和诺克斯（2002 年）以及诺克斯和希尔（2003 年）的研究成果：治疗师自我披露被定义为透露治疗师个人情况的口头陈述（希尔和诺克斯，2002 年）。这些披露可以是自发的，也可以是对客户询问的回应。治疗师披露的类别包括以下内容：披露事实、感受、见解、策略、保证/支持、挑战和即时性。更多详情请参考诺克斯和希尔（2003）。在可能的情况下，治疗师之间会就每次互动属于哪一类自我披露达成共识。在无法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多数治疗师会指出回应属于哪个类别。

成果

在回顾罗杰斯的作品后，我们发现他并没有向客户披露太多信息。在 8,668 个回复中，只有 21 个可被视为自我披露。 也就是说，每 413 个回答中就有一个披露，占回答总数的 0.24%。请参阅附录 A，了解作出披露声明的会议列表。在对披露性陈述进行审核后，我们按照 Knox 和 Hill（2003 年）列出的标准对其进行了分类：12 个回应被认为是即时性披露；9 个是事实披露；7 个是保证/支持披露；3 个被评为感觉披露；最后 2 个被评为挑战披露。附录 B 是这些结果的图表说明。

每种披露类型的例子都有助于阐明当代对治疗师自我披露的理解（诺克斯和希尔，2003 年）与罗杰斯实际治疗工作之间的交叉点。最常见的披露类型是直接披露。在与迈克进行第一次治疗时，罗杰斯评论道："呃，我想我真的非常感激你愿意与我分享这么多"（Brodley & Lietaer，2006 年，第 10 卷，第 40 页）。罗杰斯最常披露的第二类信息是事实。在第 18 次谈话中，罗杰斯对奥克夫人说："我今天好像得了重感冒。(Brodley & Lietaer，2006 年，第 8 卷，第 134 页）。罗杰斯在第三次会谈中向赫伯特-布莱恩透露了一些安慰/支持的信息（Brodley & Lietaer, 2006, Vol：）"我认为你肯定在进步，对我来说，这种进步比你在感觉和行动领域所做的一些智力方面的事情更有意义"。 罗杰斯对赫伯特-布莱恩披露的感受之一（Brodley & Lietaer, 2006, Vol. 2, pg. 94）也是在第五次会谈中："是的，我也倾向于怀疑你是否能在鸽子笼里找到答案"。最后，罗杰斯最不常见的自我披露类型是挑战。在第 5 个疗程中，罗杰斯与英特夫人一起工作。^钍 罗杰斯评论说："但我认为，你和我对你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Brodley & Lietaer, 2006, 第 5 卷，第 35 页）。

讨论

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是第一批广泛接受当时的新技术的治疗师之一，这种技术可以记录谈话或治疗过程。罗杰斯看到了录音以及后来的录像在了解治疗过程方面的巨大价值（罗杰斯，1980 年）。这项新技术能揭示什么呢？这是一个基本的问题，其复杂性和丰富性仍在探索之中。

尽管如此，布罗德利和利塔尔（2006 年）的著作还是为这一文献提供了一个无论如何强调都不为过的深度。我们现在不仅知道了罗杰斯在治疗和人类发展过程方面的论述，而且对罗杰斯理论在治疗中的实际应用有了实质性的了解（而不是一瞥）。本研究探讨了治疗过程中一个相对有限的方面：治疗师的自我披露。一言以蔽之，罗杰斯披露的并不多。事实上，他的回答中只有 0.24% 是自我披露。这大约是整个心理治疗领域的四分之一，在心理治疗领域，大约有 1% 的治疗师回应是自我披露；这仍然是一个相对罕见的现象。从这个简单的统计数据中可以得出几个广泛的假设：首先，治疗师的自我披露并不是罗杰斯实践的核心部分。虽然现有的笔录无疑只代表了罗杰斯临床工作中的一小部分，但我们没有理由相信，这些笔录与罗杰斯的一般治疗方式有实质性的偏差。其次，由于没有关于治疗师自我披露的专门著作或讨论，而且大部分录音都是为了展示以人为本的治疗方法（Brodley & Lietaer, 2006），因此可以比较肯定地说，治疗师的自我披露并不是以人为本治疗方法的核心组成部分。

除了上述较为明显的论断之外，目前的研究还存在一些重大问题和局限性。最值得注意的是自我披露的缺乏。由于披露是一种不常见的反应，因此根本没有足够的数据来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定性分析。尽管如此，关于罗杰斯所做披露的一些轶事观察还是值得分享的。在治疗中使用自我揭露的主要禁忌是客户和治疗师之间可能出现角色转换，从而将治疗的重点从客户身上转移开（柯蒂斯，1981 年；马修，1988 年；威尔斯，1994 年；维德默，1995 年）。罗杰斯的所有披露都很简短，而且都没有偏离对客户的关注。有三次，罗杰斯是在回答客户的直接提问时披露的，所有其他披露都是自发的。当客户向他提问时，他只是简单地回答，然后把注意力放回到之前讨论的内容上。虽然罗杰斯显然没有参与治疗师的自我披露，也没有以书面形式公开讨论这个问题，但他肯定不反对分享自己，无论是在被问及时，还是在与客户的对话有关时。

一些治疗师认为，某些话题的分享是严格禁止的。例如，人们认为自我披露个人问题、幻想和未解决的反移情对客户几乎总是无益的（科伊尔，1999 年；希尔，1988 年）。罗杰斯只说过一句话，是源于他以前的个人担忧。他与吉姆分享说，他能体会到自己 "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的感觉（Brodley & Lietaer，2006 年，第 11 卷，第 84 页）。这是罗杰斯所做的最脆弱的披露，在会后评论中，他承认这与他的性格格格不入。尽管如此，在罗杰斯的披露之后，深陷抑郁、反应微弱的客户吉姆开始敞开心扉。鉴于罗杰斯的评论是用过去时来表述的，我们可以推断他的问题/反移情已经解决了。因此，罗杰斯对自我披露的使用是全面明智的，以客户为中心，似乎并没有阻碍治疗过程。

结论

治疗师的自我披露在以人为本的方法中似乎并没有正式的地位。罗杰斯在其著作中既没有禁止也没有认可。其他人本主义作家更正式地论述并赞同治疗师自由使用自我披露（Jourard，1971 年）。在写到治疗师期望客户在治疗过程中完全开放和诚实时，Jourard（1971 年）以一种看似轻率的方式建议治疗师应该愿意回答他们经常问客户的任何问题。我猜想，Jourard 的这番话有一丝严肃的意味，因为他认为在任何关系中，包括在治疗关系中，相互的自我披露都是建立健康关系的一个基本方面。

罗杰斯成功地与客户建立了深厚的治疗关系，却没有分享太多关于他自己的具体细节--尽管他确实分享了他自己。无论是支持治疗师自我披露的人还是批评治疗师自我披露的人，都会同意治疗的重点应该始终是客户而不是治疗师--罗杰斯出色地完成了这一任务。有鉴于此，当代以人为中心的治疗师，事实上，我认为所有治疗师，无论其理论取向如何，都应该以罗杰斯为榜样，确保他们所做的任何披露都是为了服务客户。此外，在以人为本的方法中，治疗师的披露不应被视为一种在特定情况下使用的技巧。如果治疗师愿意披露信息，那么披露信息应该是为了自发的人际交往，而不是治疗剧本的一部分。

回顾这些记录对我来说是一次非凡的经历。我对 "以人为本 "方法，更具体地说，对卡尔-罗杰斯的深入了解和理解有了很大的提高。现在，未来研究的大门已经敞开。除了本研究之外，现在还可以对其他治疗师的反应模式进行定性分析。仔细研究罗杰斯的工作，可能会证实以人为中心的理论，也可能会扩展或修正这一理论。从本质上讲，这种分析的结果可能会促进以人为本方法的发展。这些记录誊本还可以作为培训各学科治疗师的资源。最后，当其他人查看这些记录誊本时，我鼓励他们保持好奇心、自发性和创造性。这样做再合适不过了，因为这些元素与构成本档案的工作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参考文献

附录A
治疗师反应统计

附录B
罗杰斯自我披露的数量和类型

¹ 大卫-迈尔斯（David Myers）是宾夕法尼亚印第安纳大学咨询中心的副教授和心理学家。他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完成了咨询心理学博士学业。有关本文的信件请寄：David Myers，咨询中心，Suites on Maple East, G-31, Indian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Indiana, PA 15705。联系方式如下 dmyers@iup.e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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